看着他灼灼瞧过来的目光,没法,许黟只好解释地拒绝,说他对砍头这样的血腥场面不感兴趣。
刘伯还有些可惜:“咱们盐亭县这种大案子少,几年都难见一回弃市的热闹。”
要说其他罪犯被判以弃市,底层百姓们还会惶恐不安,担忧也有这种遭遇。可这李婆子一伙是拐子,那形势就不一样了,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,最是乐于看到这种罪孽深重的罪犯人头落地。
也难怪刘伯这么大年纪还这么有兴致。
许黟见两个小孩也怕砍头这样的场面,没再继续这个话头。
……
出了城门,路途就没那么平坦了。
等城门离得有些远了。许黟展开新的话头,询问刘伯可以教他怎么驾车的吗。
技多不压身,许黟很早之前就想学怎么驾车,却一直没找到机会。
他问刘伯,也是试探的心理,要是刘伯不愿意倾囊相授,他是能理解的。
“当然可以,许大夫你想学,老夫就教你。”
刘伯回答得相当痛快。
“这驾车是有个技巧的,把这技巧给学了,以后别说是牛车,驴车马车都能使得上。”刘伯说罢,他双目刹时变得敏锐,手脚灵活得不像这个岁数的人,毕竟驾车,是他熟悉了几十年的家伙事。
刘伯道,套在牛鼻子上的绳套不能抓得太紧,太紧牛难受了,就不会乖乖听话。
牛车走得比较慢,不适合拿绳套鞭策,容易使得牛犯脾气,要是它歪了道,便长“吁”一声让它停下来,再拽住绳套往另外的方向拉回来。
剩下的,就是熟能生巧。
刘伯说完,就让许黟尝试一下。
许黟接过他手里的绳套,深吸一口气,坐直身姿,一脚踩到横木,另一脚稳稳放在板车沿边落脚处。
他抬起牵着绳索的一只手,轻轻挥舞一下,那绳索就打在牛屁股上面。
只见牛尾来回拍了拍打大腿,重新缓慢地走动起来。
接下来的路上,皆是许黟在架着牛车。
学会之后,许黟就体会到了驾车的不容易。在前头走着的牛偶尔会不老实,想停下来吃路边的肥草,或者是向往小路两边葱葱郁郁的美好风景。
这时候,刘伯所说的技巧就用得上了。
不能用强劲的手段将它拽回来,而是改变驾车的叫声,发出“嘚嘚”的哨子音,在用合适的力道把它拉扯回来主道路。
这种叫声就相当于是一种指令,需要驾车的人和牛配合默契,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。
许黟每次都多喊好几遍,那老牛才慢吞吞地放弃啃草的念头,重新启程。
经过一段与牛的极限拉扯,许黟终于驾着车来到百里村的村口。
接下来,就换刘伯继续驾车了。
他们先在村长家停下来。
村长的小孙子们见到他们,兴奋地大声喊道:“许大夫来啦~许大夫来啦~”
没一会,就有好几个萝卜头围在牛车的周围。
个个嘴巴都甜得像蜜糖,一口一个“许大夫”的叫得亲热。
许黟一人一块糖豆,分了之后,这些孩子才高高兴兴地举着糖豆离开。
刘伯在旁边看得眼眶热热的,由衷地说:“许大夫不管是何时候,都是好心肠,见不得别人苦哇。”
许黟笑了笑。
他交代阿旭和阿锦几句,送旧衣服这事,就交给他们俩去办。
他们俩去,比他更合适。
许黟看着阿旭他们去找张婆子,他则去到堂屋。
这会,张村长听到动静来迎接他进去。早几日前,他便知道许黟今个会过来,提前去买了茶饼回来,炉子上的水一直烧着,许黟刚坐下,就可以泡上。
乡下泡茶简单,没有那么繁琐的步骤。
用石臼将茶饼捣碎成小块,取几块放在煮水的陶罐里,烧开就能喝。
倒出来的茶汤里还飘着一些碎茶叶。
不美观,但闻着有股青茶的香味。
喝了茶,再闲聊几句,许黟知晓张村长紧张的是什么,便直接进入主题。
——复诊。
复诊需要张婆子过来,张村长说道:“我去叫她。”
他说完就起身出去,一走出堂屋的门,看到老婆子拎着一个包裹匆匆过来。问了才知道,许黟还让那两个孩子装了好几套旧衣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