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舒云低着头,似乎并不想让人注意到如今的落魄,只想走个过场。
她与这个男人几次叁番的相遇,总是充满着戏剧色彩。偏偏不知怎的,老天心情不佳,运气从那天走错包房后,就急转而下。
一个本来明媚张扬的女人,堪堪被折磨成这样。
冯舒云很信命这种东西,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克星,以后得躲着走了。
她把汤盅轻轻端上桌台,却因为东西太沉,她手腕又没什么力气,只能歪歪扭扭地摆下去。
“您的椰盅炖鱼翅,请慢用。”
她声线本就甜细,方才又失魂地哭了一场,添了点喑哑的意味。
挺勾人的。
顾麒瞥了她一眼,发丝半垂落在脸上,故意遮着似的,让他本能地好奇。
冯舒云感受到,有人在顶上盯着她,眼神不自在地透过发帘,却看见一张陌生男人的脸。
高鼻,阔面,眉如锋,眼眸却温顺很多,少了几分锐利。
不是顾非然。
冯舒云的手抖了一下,这一抖,汤盅便洒了一地。
“对不起,对不起。”她脱口而出。
此刻的恐惧已占满冯舒云大脑,窟窿可不能再捅大了啊,不然她真的要被岚顿踢出局。
“我给您擦一下。”
冯舒云看着男人淋汤的皮鞋,底下湿黏的地毯,想死的心都有了。
之前假戏真做的时候顾非然不陪她玩,这次真洒了,倒是她不乐意了。
早不洒,晚不洒,偏在她被岚顿警告的第一天洒了。
顾麒又扫了她一眼,虽说他长得不比顾非然,但毕竟身份在那,总有为了利益前赴后继的女人。
对于这些人,他是嗤之以鼻的。
冯舒云慌张地把手帕覆在他的皮鞋上,胡乱抹了几把,顾麒抽开脚,说了句:“你们重新上一份。”
听到这话,她如蒙大赦,手指揪着帕子,从地上爬了起来。
“领班,客人要求重上一份椰盅炖鱼翅。”她小心翼翼。
“重上?菜没有齐吗?”
冯舒云这次倒答得极为诚恳,“那汤盅实在太烫了我”
领班皱起眉头来,若是普通的菜肴方能这么操作,但这一盅鱼翅价格就四位数,可不是他说上就能上的。
“你给它洒了?!”领班看着她,脸色有些微妙,“真是挑了好时候。”
冯舒云的处分,岚顿隐去当事人名字,做了公示通报,为了以儆效尤。
他虽常年不离开中餐厅,但这些风言风语,依然能准时钻入每个员工的耳朵。
面前的女人,现在犹同过街老鼠,人人都不愿过多接触,免得泼了自己一身脏。
冯舒云头垂得很低,前些阵子的春风得意荡然无存,指甲狠狠嵌入肉里。
领班也只是个打工的,上头还有餐厅主管,这次冯闯了祸,怕是他本人也难辞其咎,“是不小心,还是故意的,你自己心里最清楚。要不我说,你这么有能耐,还在这干什么,我们也只想过清静日子,供不起你这尊大佛。”
“刘哥,求你别跟主管说。”冯舒云拉住他,“补一份的钱,我自己来掏,我现在就帮客人再下一单。”
人脉断了,她必须好好维持住现在这份工作。至少,在她没找到新的靠山前,不能被赶走。
领班看了看她,嘲弄地笑了。
“公司有流程、有章法,你想私下操作,这怎么能行?主管要是问责下来,你是想把我也给害死?”
流程、章法却有,但都是糊弄鬼的,像这种小事,主管也不想去管,尽量是能私了,就不走程序。
领班也不是喜欢为难人的,但这冯舒云不像普通的、老实的、能任他拿捏的员工。私心里,他不想这种女人留在中餐厅,今天不把她搞走掉,日后肯定会牵连到他头上来。
“刘哥。”冯舒云拉住他胳膊,领班把她甩开,嘴里还叨了句“滚”字。
“求你了,刘哥。”她像抓救命稻草般,抓住男人。
领班踹了她一脚,冯舒云本就生得娇弱,这趟脚力踹得她小腿筋生疼,人后撞到门上,弄出很大声响。
顾麒刚与周局长碰完杯,就听见门外有动静。
“我出去看看,周局你们先吃。”顾麒抱歉地笑了一下,脸色不是很祥和地走了出来。
冯舒云眼神空空,靠坐在门上,泪柱子哗哗地流。
顾麒推开包厢门,看见坐地上的冯舒云。
这女人他并不认识,可方才却对他避之不及,甚至连她的脸都没看清楚,一转眼人就不见了。
他出来,并不是对她有兴趣。
之前安排在岚顿的应酬上,他喝醉过,睡了一个服务生。好些日子,都睡得不安稳,怕那女人知道他身份,来个仙人跳。
他不像顾非然,浪荡名声在外,对什么事都无所谓。
顾麒要脸,东山集团的脸也在他身上。只要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