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拘一格殿内。
“裴子濯”半倚半坐着,手里拿着一串葡萄,一口一个的塞了满嘴,满足眯起眼睛,哼着小曲,自在极了。
青莲一脚踹开殿门,踢开门口碍眼的宝石,怒发横眉地冲进来兴师问罪:“不是说好拖一个时辰,你怎么连半个时辰都不到,就将人丢出来了。”
“裴子濯”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,冷哼道:“哼,你让我家亲亲伤心成那个样子,我都没来问你的罪,居然还在这里大放厥词……可笑至极,真是想不通我家亲亲看上你哪一点?”
“青莲”黑着一张脸,压低声音道:“我说过他不是你的什么亲亲,给我改口!”
“切,不改能怎么样?你还能问司命要到第二个神仙过来帮你?”
“不改也可以,”青莲突然笑道:“但武陵仙君方才说错了,你帮的不是我,而是,天界。”
扮做“裴子濯”的武陵“噗”地一声,吐出了口中的葡萄籽,哼哼道:“你能不能不那么小心眼?”
小心眼地“青莲”冷笑了一下,“小心眼总好过嘴上承诺,会带人藏在安全的地方,转眼就被人偷偷跑出来吧。”
武陵知道理亏,但也不愿落下风,嘴硬道:“若不是我家亲……咳,灵殊真君用四方阁的秘籍买通了我家小辈,哪里会让他走出翠微峰。再说了,若不是我带他离开乐柏山,他还在你为他建的冰室里,暗无天日地待着呢。”
“青莲”斜睨着他道:“就凭詹天望的本事,他能探出乐柏山的密钥?若我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纵容你带沈恕离开,今天也不会是这种局面!”
二人满嘴埋怨,针锋相对,倒是谁也不让步,谁也不占理。几句过后,空留了满腔怒火。
争论之时,一条白绫悄悄从梁上下来,绕着“青莲”转了几圈,好似疑惑为何他身上有主人的气息,但又不是主人?
青莲拍了拍万事绫,心中的怒火,也消减大半。
不欲与他多费口舌,青莲单刀直入道:“方才可探出那海棠的底细?”
武陵撇了撇嘴道:“哪里用探?闻着味儿都知道他是……”
武陵的注意力被凭空飘来的一张传声符夺走了,他眨了眨眼,难以置信地盯着这张能飘进不拘一格殿的符咒。
谁有如此大的能耐,可以突破殿内法阵送来符篆?
早知道有这种能人,他也不用跟裴子濯整天大眼瞪小眼的,在殿内相看两相厌了。
裴子濯抬手一抓,将符咒夹在指尖,一道尽管伪装但又有些耳熟的声音即刻传来,“……尊主之心……恐如梦幻泡影。”
哪怕这声音被刻意修饰过,但裴子濯瞬间意识到,这是沈恕说给他听的话。
他小心翼翼地将传音符的灰烬收入留音匣,和雷劫那日沈恕留给他的那些话一起,细心存放。
“噫!”武陵呲牙咧嘴道:“你用这张脸笑,真是有点恶心了。”
裴子濯的一腔怒火转瞬即逝,也不在意他的挖苦讽刺,留下命令,转身道:“我去找沈恕,限你一炷香的时间把海棠叫出来。”
武陵拍桌怒吼:“你就不能忍一忍吗!?再说你让我聊什么!话题给一个啊!……哎!别走啊!哎!”
一夜风尘仆仆,未得好眠,可沈恕倒在榻上辗转反侧。
话他已经送出去了,也不是的裴子濯能不能听明白?
若是裴子濯不明白怎么办?
若是他追查起传音符的来源怎么办?
如此贸然送信,若是打草惊蛇了怎么办?
沈恕叹了口气,翻过身去避开刺目的日光,又或许这传音符并未送进裴子濯宫殿?他在这里白白筹划也并未可知?

